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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香消玉殒 有情公主无情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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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国王宫,鸡飞狗跳,人仰马翻。

    "什么?王兄,你再说一遍?!"雅琪公主杏眼圆睁,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
    揉揉嗡嗡作响的耳朵,齐废王重复道:"再说几遍也是一样,寡人已经派人前往韩国,商讨你与韩王大婚之事。那边已经满口答应……"话未说完,只见一个黑影呼啸而来。齐废王下意识侧头避过,只听"哐当"一声,一个九龙鎏金玛瑙盏应声而碎。

    齐废王痛呼一声,那可是工匠们花了五年时间才雕刻完成的。九龙栩栩如生,虽然每只只有寸许长短,可是鳞爪须眼,每一个细节都巧夺天工。他每日把玩,喜欢得紧。

    正要开口呵斥雅琪公主,却见"暗器"接二连三,劈头盖脸砸了过来。

    齐废王躲闪不及,立刻挨了几下,还顺手接住了一只福纹玉如意。可惜更多的奇珍异宝,噼啪落地,玉屑横飞。

    "凭什么你让我嫁我就嫁?告诉你,休想!"再也找不到可丢之物,雅琪公主气喘吁吁,指着齐废王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"雅琪,你也不小了,该懂事了。莫说你扔几样物件,就算拆了这王宫,也是无用。"眼见危险过去,齐废王整整凌乱的龙袍,苦口婆心劝说道,"那韩国王后已经病故,你嫁过去便是新后,齐国也有了靠山。如此两全其美之事,何乐而不为?""乐?乐你个头!"雅琪公主气急,粗话脱口而出,"别说是那个又老又丑的韩王,就算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,我也不要!"齐废王七窍生烟:"胡说!你少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。现在不是和你商量,而是告诉你这个事实。"自从和苍落尘撕破脸之后,齐废王每日惶惶,本想丢车保帅,舍了苍落尘,讨好桓惠王。没想到阿房至今无影无踪,实在没法交代。

    思来想去,唯有借助联姻结盟这一条路可走了。

    齐废王心里清楚,自己这个妹妹,除了苍落尘,心里恐怕再也容不下别人了。虽然不愿难为她,但毕竟应以江山社稷为重。

    看着齐废王坚决的神情,雅琪公主的心渐渐凉了。她虽然任性,但是也是聪明的女子,自然清楚这件事的意义。

    只是,只要一想到自己纯洁如玉的身子,从此,将交给另一个男人,雅琪公主的心,便撕裂般地痛。

    她,只渴望苍落尘温柔的抚摸和坚实的怀抱。纵然得不到他,也愿意为他守住清白之躯。即使此生不嫁,也是幸福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,这最后一点幸福,也要从指间流走了……那么,就让自己为他再做最后一件事吧。

    "王兄,我若允嫁,可否放苍落尘出狱?"以她的幸福,换苍落尘的性命,这点要求,不过分吧?

    "不行。"齐废王这次回答得毫不犹豫。经过这么多事,苍落尘必生异心,若是放他出狱,无异纵虎归山。

    "无论你答不答应,都必须嫁。无论你嫁与不嫁,苍落尘都不能放。这两件事,都没得商量。"说完,齐废王急忙找安全地方躲藏,以免被雅琪公主的怒火席卷。

    出乎齐废王意料之外,雅琪公主并未歇斯底里,她反而平静了许多。

    "既然如此,雅琪有最后一点要求,请王兄无论如何应允。"雅琪公主声音飘渺,似乎已经没了灵魂,她眼神空洞,往日的跋扈嚣张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"请王兄允我去探望苍落尘,在我走之前,见他最后一面。"闻言,齐废王也鼻子发酸。这个要求并不过分,哪有不应之理?他当下点头应承:"可以,你想哪一日去,来取令牌即可。""谢王兄,三日后我来领取令牌。"说完,盈盈一拜,雅琪公主转身离开。一颗清泪从眼中滑落,溅在地上,只一瞬间的妖娆,便已无踪。仿若……从来不曾存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"寒冬腊月,有什么好扇的?"七王叔看着对面坐的白衣男子,眼角抽动,额头青筋爆出。

    自打这赵与鹰坐到这里,手里的折扇就没停过,呼啦啦呼啦啦,扇得风生水起。

    外面寒风呼啸,屋里凉风习习,任凭七王叔身上脂肪再厚,依旧觉得汗毛直竖,每个毛孔都渗着凉意。

    今日两人聚在一起,是因为大事临近,多日筹谋就在一举。但是,毕竟是合作关系,谁若沉不住气,先开了口,谁便失了先机,落了下风。

    七王叔本来自信满满,凭自己多年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,还愁忍不过这黄毛小儿?

    哪曾想,这赵与鹰的泥鳅功夫绝不在他之下。打从一进门,便拿着个破扇子扇个没完。嘴里也不闲着,东家长西家短,三个蛤蟆五只眼地东拉西扯,就是说不到正道上。

    本想忍上片刻也就罢了,可是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,赵与鹰那张嘴越发口沫横飞,不着边际,扇子也扇出了感觉,幅度越来越大。即使隔着这么远,七王叔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阵阵风中捎带来的吐沫星子。

    忍无可忍,抹去脸上的星星点点,七王叔终于憋不住了:"今日叫你来,不是听你胡扯,而是有大事相商!"再不说,恐怕赵与鹰打算用口水帮他洗脸了。

    正端着茶杯补充水分的赵与鹰闻言,恍然大悟:"原来不是要我陪你聊天解闷啊?早说嘛,害得我绞尽脑汁,哄你开心。"说完一个似嗔还怒的媚眼飞出,飘飘悠悠飞向七王叔。

    甩袖将媚眼拍了回去,七王叔一阵恶心。还没来得及反应,赵与鹰又说话了:"既有要事,就该尽早言明。如此拖拖拉拉,万一误了事,又该如何?"神色严峻,眼神阴沉,眨眼之间换了个人。

    七王叔哑口无言,这赵与鹰莫不是精神分裂吧?怎地翻脸比翻书还快?

    不容细想,正事要紧。

    "齐废王欲将雅琪公主嫁与韩桓惠王,此事,教主可曾知晓?"七王叔阴沉着脸,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重重点了点头,赵与鹰亦是神情凝重:"此事……我并不知道。"七王叔气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。不知道?不知道你点哪门子头?

    忍住想要掐死赵与鹰的冲动,七王叔脸上肌肉抽搐:"那么,现在你已知晓,可有什么主意?"将问题丢给赵与鹰,七王叔想要以静制动。

    "我又不喜欢那个公主,她嫁不嫁人和我有什么关系?"轻轻松松挡了回来,赵与鹰神色不改。

    七王叔气得直磨牙,只得进一步挑明:"本王想要送齐废王一份'贺礼',你看如何?""好啊,不如咱俩凑钱,一起买,我也拍拍王上马屁。"赵与鹰笑得一脸灿烂,无限憧憬。

    "你……"七王叔彻底崩溃了,照这样下去,恐怕到了明天早上,也说不出个一二来。

    "一旦两国结盟,情形与我们大为不利。所以,本王要先下手为强,三日后起兵,趁齐废王为婚事繁忙的时候,杀他个措手不及。"不再绕圈子,七王叔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。

    再和赵与鹰扯下去,他担心自己会气得中风。

    "好!"赵与鹰收扇起身,"崇月教自当全力配合,请七王叔放心。"一群寒鸦扑簌而起,向着落日余晖振翅飞去。地平线上,光华渐隐,黑暗铺天盖地,笼罩了整个齐国。

    日升月落,转眼已是三日之后。

    "王兄,我来取令牌了。"雅琪公主双目低垂,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今日的雅琪公主不同以往,淡雅清新。乌黑的发上未戴钗环,只用一根黄色绸带束住。脸上淡匀脂粉,稍作修饰。往日里被奢华和雍容掩盖的明眸皓齿,今日终于还了本来面目,只见她袅袅娜娜,百合般雅致。

    一袭鹅黄色的纱裙,随风而舞。在凛冽的风中,好似一枝早开的迎春。

    "王兄,雅琪这样好看吗?"悠悠问出声来,话语中带着泪意。

    "好看好看,真可谓是浓妆淡抹总相宜。"齐废王连忙应和,心里也颇有些惆怅。

    "那么,雅琪就告退了。天气寒凉,还请王兄注意身体。"说完,抬眸深深看了一眼齐废王,雅琪公主施礼退去。

    齐废王心中泛起异样感觉,平素任性的雅琪,今日怎么如此懂事?莫非,是要私放苍落尘离开布下的障眼法?

    越想越有可能,急忙挥手叫来一人,交代几句。那人连连点头,跪拜离开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城中已是一片肃杀。无数士兵身着布衣,混在百姓之中。衣衫下的长剑若隐若现,发出嗜血的长吟。

    风起处,雪花飞舞。今冬的第二场雪,纷纷扬扬,从天际落下。突如其来的飞雪,到底是想掩盖即将来临的血腥一幕,还是想要见证这即将天翻地覆的一刻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牢内,潮湿阴冷。

    隔着粗粗的栏杆,雅琪公主痴痴地望着苍落尘。

    数日未见,他依旧那般淡漠疏离,那般俊逸出众。

    那深邃冷漠的眼里,依旧没有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不过,这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在她离开之前,还能见他最后一面。这,已经足够。

    拿出令牌,命令看守的侍卫将牢门打开,雅琪公主提起裙摆,慢慢走到苍落尘身前。

    苍落尘漆黑如夜的眸,淡淡扫过走近的雅琪公主。没有惊艳,没有疑惑,甚至,没有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微微一笑,雅琪公主丝毫未将苍落尘的冷漠放在心上,她早就已经习惯了,不是吗?这么多年,哪一次见到自己,他不是这般漠然?

    换作以前,可能还会不甘、失落,但是,经过这么多事情,她的心,早已如一潭死水,将所有情感全都埋葬,只留下执著的爱,在潭上铺开美丽的睡莲。

    "我今日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你眼前。以后绝不会再来烦你,所以,请你最后忍耐一次,听我说几句话,可好?"雅琪公主声音中,再无往日的娇嗔任性,低沉而沙哑,透着浓浓的悲凉和淡淡的哀求。

    依旧是熟悉的沉默,雅琪公主轻笑道:"你不回答,就算是默认了。"探手从带来的包裹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坛,拍去泥封,浓郁清洌的酒香扑鼻而来。

    "这是我出生时,父王学着那民间习俗,埋于桂花树下的女儿红。有些话,闷在心里久了,非得有这浓醇的佳酿,才能与之相配。"说完,仰头灌下一口,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。

    "与你初见,是三年前。"雅琪公主眼神迷离,陷入了回忆之中。

    "那一年,我十四岁,正好遇上齐国三年一次的武状元选拔。校武场上,本是不许女子进入的,可是王兄禁不住我死缠烂打,只得允我换了身太监的衣服,跟了去。现在想想,一切,也许就是命中注定。"雅琪公主说着,抬眼看着苍落尘。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,似乎,没有听到她说话。

    不在意地笑了,雅琪公主接着回忆:"那一日,校武场上,人山人海,旌旗猎猎,战鼓声声。我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,欢喜得四处打量,只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。随后……我便看到了你。"雅琪公主的唇,弯起了灿烂的弧度:"你青衣劲装,淡漠从容,明亮的双眼疏离深邃。身姿修长,与周围那些健壮彪悍的武夫相比,显得有些瘦弱。但是,在那瘦弱的身子上,笼罩着霸气和尊贵。阳光下,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。所有人,在你的光芒下都黯然失色。

    "我站在高高的观战台上,看着你战胜一个又一个对手,一步步向胜利迈进。当最后一个对手在你面前轰然倒下的时候,你优雅的唇边,露出了微笑。那是真正的强者,才会有的表情。那一刻,骄傲的我,已经彻底臣服。从那刻起,我的眼里,再也看不到别人。"仰头再次灌下烈酒,却被烈酒呛出了眼泪。雅琪公主深深喘息几次,这才继续。

    "三年来,我使劲解数吸引你的注意。纵然你对我不理不睬,我也没有退缩。我要让全齐国的人都知道,我喜欢你。这样,就没有人敢为你提亲,没有哪个女子敢与我相争。最让我欣慰的,是你的眼中虽然没有我的影子,却也没有别人。所以,我痴痴抱着幻想,等到有一天,你想要成家立业的时候,第一眼看到的,就会是我。毕竟,在齐国,能于你匹配的,只有我。"眉头微皱,雅琪公主的声音,渐渐沙哑。

    "当你凯旋而归时,我雀跃欢喜。两年多的征战生涯,你更加沉稳、更加优秀,完美得如同神一般。不对,你本就是神,你是齐国将士心中的战神。可是,很快,我的梦便寸寸而碎。你的身边,有了她,有了那个叫阿房的女子,一个倾城之姿,美如仙子,让我自惭形秽的女子。"说完这段话,雅琪公主定定地看向苍落尘。果然,提起阿房,那冷硬的眸子,立刻温暖了许多。

    "就是这样的眼神,"收回视线,雅琪公主低声道,"我数年来梦寐以求,却始终无法得到的温柔和宠溺,你却毫不吝啬,尽数交给了她。原来,我一直都错了。你并不是不懂爱,相反,你的爱比任何人都要深沉,而你将爱深深埋在心里,只留给她一个人。因为专情,所以无情……"殷红的血,从雅琪公主嘴角渗出,顺着嘴角蜿蜒而下,滴在鹅黄色的纱裙上,点点妖娆。再也支撑不住,雅琪公主伏倒在地,眼中的神采,渐渐黯淡。

    "爱上你,我无悔。只盼来世,可以早些遇到你……"雅琪公主眸中最后一丝光彩散去,缓缓合上双目,最后的微笑,倾国倾城……爱上你,我无悔。只盼来世,可以早些遇到你……风,更加猛烈。一株娇艳的红梅终于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蹂躏,"咔"一声轻响,如云如霞,高贵矜持的繁花,来不及呻吟,便颓然倒地。

    殷红的花瓣映着洁白的落雪,释放着最后的美丽,魅惑妖冶。似在哀伤着那逝去的一缕芳魂,更像是昭示着即将来临的惨祸……齐国都城,银装素裹,无论是华丽的庄院,还是破旧的茅居,此时都被飞雪笼罩,白茫茫,静悄悄。全无往日的繁华,死寂一片。似乎连鸡犬都被扼住了喉咙,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呜咽,孤单地回荡在迷蒙的空气里。

    原本人来客往的商家,在一阵惊惶的喊叫后,立刻铺门紧闭,妄图用不堪一击的木板,阻隔即将来临的轩然大波。

    街角的乞丐,顾不得破碗里的铜板,颤抖着钻在一个石狮子后面。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阴影里,只留下后背上千疮百孔的棉袄,任由飞雪在上面撕扯。

    远处,隐约出现了几队人马,披盔戴甲,杀气腾腾。

    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,行进速度极快。不多时,已经行至近前。装束披挂渐渐清晰。

    这,竟然是京城守卫的兵将,七王叔直属的队伍!!

    临街店铺中,一个四五岁的男童伏在门边,透过缝隙,惊恐而又好奇地看着这肃杀的景象。

    突然,一个黑漆漆的物体砸在门上,发出重重的声响。原来是门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招牌,终于忍受不住这萧索的气氛,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男童吓了一跳,开口便欲叫喊。刚刚张开嘴巴,背后立刻伸出一只大手,紧紧捂住了还没出口的惊呼。

    门外脚步摩擦积雪的声音终于远去,那个方向,是王宫吧?

    确认门外再无声响,捂住男童的手掌这才渐渐松开。

    "爹,你干吗呀?"男童转身撒娇,为什么突然捂住他的嘴,害他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"旺儿,别闹。他爹,你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?怎么这么多兵?"一个瘦小枯干的女人颤抖着问道,顺手拉过男童,搂在怀里。

    "可能……要变天了……"男人压低声音,含糊道。

    女人身子又是一个哆嗦,双臂紧了紧,喃喃自语:"这个天,怎么变都不相干,我只求咱们都能平平安安的。"男童抬眼,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爹娘。他们在说什么?怎么自己听不懂。

    此刻,和男童一样,不知事态严重的,还有齐废王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,他一直忙着张罗雅琪公主的嫁妆。按说这种事,不需要王上亲自过问,只要礼部列好单子,呈给王上增删就好。

    可是,雅琪公主一则是齐废王最疼爱的妹妹,再则对于这次的联姻,齐废王确实心中有愧。

    说好听的,是为了国家安危,雅琪公主尽了身为王族应尽的义务。

    实际上,就是为了齐废王自己可以高枕无忧,不顾雅琪公主意愿,明知她痴爱着苍落尘,却依然逼她远嫁异国,将亲妹妹当成了一枚棋子。

    所以,齐废王破例亲自操办婚事,也是为了弥补对雅琪公主的愧疚。至于苍落尘……齐废王眼睛一眯,杀机顿起。这个祸患留不得!

    虽然苍落尘骁勇善战,为齐国立下赫赫战功,齐废王曾经也颇为依赖他,但是,齐废王心中,对苍落尘始终存有几分戒心。

    俗话说功高盖主,手下将领有勇有谋虽然是好事,但是,那也需要更加睿智勇敢的王来掌管。

    齐废王自认没有这份本事,所以对苍落尘手中兵权颇为忌惮。苍落尘倒是规矩得很,每次出征后,凯旋回京的第一件事,便是去兵部交了兵符。安排在苍落尘身边的探子,也未发现这位威名赫赫的将军有什么异动,所以,齐废王也就慢慢松了戒心,觉得已经将苍落尘握于股掌。

    可是,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自从苍落尘放走阿房以后,齐废王就明白了,原来,这个看似忠诚的将军,从未将自己看在眼里,否则,断不敢忤逆王令,只为红颜。昔日的臂膀已成要命的毒瘤,必须尽早割除。

    所以,从将苍落尘囚禁天牢的那刻起,齐废王已经动了杀念。只是因为苍落尘带兵多年,屡战屡胜,齐国将士对其视若神祗,誓死追随。若是贸然斩杀,军心必会大乱,难以掌控,因此齐废王才迟迟没有动手。

    如今,两国联姻大局已定,齐国已有靠山。齐废王终于下了决心,准备等雅琪公主出嫁后,便寻个事端,杀了苍落尘!若有骚乱,也有韩国相助,平息镇压,易如反掌。

    齐废王这里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,却不想宫外的世界早已地覆天翻。

    "王上!王上!不好了!"凄厉的呼喊从殿外传来,齐废王眉头一皱,喝道:"大呼小叫,成什么体统。拉出去,斩……"话未说完,齐废王蓦然张大了嘴,后面的话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殿外连滚带爬进来一人,正是他派去监视雅琪公主之人,此刻,他早已面如土色,涕泪横流。

    "雅……雅琪公主她……"

    齐废王没有理会他,眼神直直落在他的身后。

    太监们抬入的锦榻上,那抹鹅黄身影,单薄纤弱。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任性、生气勃勃,只见她浓密的睫毛仿佛沉睡的蝴蝶,安静地栖息在苍白的脸上,遮盖了那双曾经水润灵动的杏眼,小巧的鼻,微笑的唇,仿如沉浸在美梦之中。

    只有唇边刺目的嫣红提醒着齐废王,他唯一的,最疼爱的妹妹,已经再也不会醒来了。他与韩国的同盟,也在瞬间成了镜中花、水中月。

    国事亲情双重打击,齐废王立刻陷入癫狂。

    "苍落尘!寡人要杀了你!来人啊!!"齐废王眼眶欲裂,疯了似的咆哮。

    声音未落,门外摔进一人,浑身上下鲜血淋漓,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齐废王大惊,定神细看,竟是守卫王宫内院的御林军统领,见他双目圆睁,早已死去多时。

    "王上何必生这么大的气?"七王叔笑呵呵迈步进来,往日里慈祥的笑脸,此刻尽是狰狞。身后侍卫,剑上犹自滴着鲜血,带着死者最后的哀号。

    "你……你……"齐废王体若筛糠,颤抖着指着七王叔,却吐不出连贯的句子。

    "王上放心,臣一向体察君意,已经派人去取苍落尘性命了。相信此时,已经得手。这样,也方便王上在阎罗殿上斥责于他。"七王叔笑呵呵说道,只是那个笑容,阴森森,寒冽冽。像是地狱中爬上的恶魔,透着嗜血的快意和猖狂。

    "七王叔,你,你……这是做什么?"满腔怒火被殿外卷进来的寒风飞雪吹得精光,养尊处优的齐废王何时见过这般阵势,他两腿一软,栽倒在地,费了好大劲,才勉强挤出一句话。

    "做什么?"七王叔逼近两步,"你说本王想做什么?本王兢兢业业,为齐国操碎了心。和你这蠢货相比,更有资格坐这把龙椅。""好……好,七王叔想要什么,寡人都给你。寡人这就拟旨……传位于你……"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齐废王本就脆弱的自尊,一切都无所谓,只要可以活着……就好。

    七王叔居高临下,用眼角斜瞥着齐废王,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不屑。

    "让?谁稀罕你让?本王看重的东西,向来都是抢的。不过,你也别担心,这后宫中所有的人都会陪你上路,免得你奈何桥上孤单。怎么样,好侄儿?叔父很疼你吧?行了,时候不早,本王,不对,是寡人没工夫听你废话。""不要,求求你,不要……"齐废王还想继续哀求,却觉颈间一凉,已经身首异处。颈间鲜血喷涌而出,带走了他最后的哀鸣。没了支撑的头颅咕噜噜滚在一边,双眼圆睁,不甘地盯着这个本是最信赖、最慈祥、无心功名、总是笑得如同弥勒般的七王叔。

    原来,人性可以如此复杂……

    与此同时,整个后宫都响起了凄厉惨呼。平日里尊贵矜持的妃嫔宫娥、公主王子,此刻鬼哭狼嚎,四散奔逃。在他们身后追赶的,是杀气腾腾的士兵和寒光冽冽的刀剑。

    这样的追逐,很快便有了结果。越来越多的尸体,挤满了富丽堂皇的甬路,往日里高贵奢华的齐国王宫,此刻化作人间炼狱,空气中弥漫着哭喊和血腥,遮天蔽日。

    血和雪,红得刺目,白得惊心。两种极端的妖娆,在脚印繁杂的地上蜿蜒交织,最终化成肮脏泥泞的浑浊。

    变天了!

    天牢内,依旧潮湿阴冷,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。

    只有那只精致的酒坛,滚落墙边,暗示着方才发生的事。余酒泼洒在地,聚成小小的一滩,像是诀别的泪,依依不舍,逐渐渗进地面,不再留恋。

    外面,突然传来刀剑交错的铿锵和凄厉的惨呼:"有人劫狱!快去报告王上派兵……"话音随着闷响戛然而止,随后便是躯体倒地声音。

    苍落尘星眸微微眯起,寒光闪烁。这一刻,终于来了!

    天牢内的狱卒,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,早已吓得缩成一团,在角落里发抖。

    少顷,天牢的门轰然打开,几个身影夹杂着寒冷和阴森走了进来。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,影影绰绰,看不清来人的表情,只看得到那阴戾的眸子,狼眼般的嗜血和残忍。

    其中一人走到狱卒身边,冷冷道:"钥匙。"眼神中的冷漠和不屑,更加刺激了惊恐的狱卒。手忙脚乱掏出钥匙,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。"哐啷"声响起,两只觅食的老鼠飞快窜到了腐烂的稻草后面。

    懒得理会比老鼠还要瑟缩的几个狱卒,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,那人提起手中长剑,便欲大开杀戒。

    "别管他们,正事要紧。"领头之人呵斥道。刚才因为看守牢房的禁军,已经耽误太多时间,再耽误下去,上面怪罪下来,谁也跑不了。

    不满地哼一声,长剑改刺为挑,将钥匙从地上挑起,几个跨步,便来到苍落尘牢门前。

    开了门,留下二人守在门外,其余人依次而入,行至苍落尘身前。

    苍落尘手脚被铁链牢牢固定在墙上,眼神淡漠依旧,冷冷看着几个不速之客。虽然身陷囹圄,难掩尊贵桀骜。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霸气和寒意,充斥着小小的牢房,空气中流转着浓浓的压抑,似乎连呼吸都开始费力。

    被苍落尘的气势震撼,几个人不由得后退一步,稍稍拉开些距离,这才稍为镇定。心中惊异:任凭苍落尘如何骁勇,此刻的他,也是毫无还手之力。想不到自己这个双手沾满血腥、杀人如麻的杀手,竟会被他一个眼神吓退。

    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,领头之人强笑道:"素闻苍将军有战神之称,今日得见,果然不同凡响。"苍落尘神色不动,依旧淡然疏离:"几位拼了性命闯进来,就是为了夸奖苍某?"一句话噎得几人脸色难看,尤其是领头之人,更是有些下不来台。

    按照计划,本该直截了当,结果了苍落尘。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,竟然会去奉承一个将死之人。

    难道是因为牢房里太过阴暗压抑,影响了自己的思维?对,一定是这样!绝对不是因为苍落尘的气场太过强大,而让自己心生胆怯。

    为了证明,也为了壮胆,领头之人缓缓抽出佩剑,指向苍落尘:"既然如此,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。苍落尘,拿命来吧。""噗"一声轻响,剑尖透体而出,温热的液体冒着腥气沿着剑上凹槽潺潺流下,浸湿了地上铺的稻草。

    苍落尘眼含讥诮,终于露出一丝笑容,虽说是在笑,却没有温度、冰冷的,透着地狱的气息:"怎么?就凭你们,杀得了我吗?"领头之人难以置信地低下头,看着胸前露出的剑柄。是,不会认错,这是他自己的剑,是刚刚还拿在手里,指着苍落尘咽喉的剑。为什么?为什么眨眼之间就插进了自己的胸口,而自己却毫无所觉?

    艰难抬起头来,看着眼前的苍落尘。不知什么时候,束缚苍落尘手脚的铁链已经散落在地,上面的锁张着口,像是在嘲笑这些自不量力的送死之人。

    生命随着血液的流淌快速消逝,纵然有再多不甘,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命运。

    领头之人悲嚎一声,扑倒在地,他手脚抽搐了几下,便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其余人大惊,他们就站在这里,而且自恃武功甚高,却连苍落尘何时动手都没有看到,领头之人便已血溅当场。

    看着苍落尘逐渐逼近,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逃!逃离这里!

    虽然早已听说苍落尘在战场上的英勇,也知道他是齐国将士口中的战神,但是,听说和实际面对,完全是两码事。

    只瞬间,他们便已清楚,自己和眼前这个淡漠冷静的男人,差距有如天壤。

    再也顾不得许多,剩下的人转身便逃。却不想,在转身后,看到了更加绝望的一幕。

    守门的两个同伴,不知何时已经横死在地。一人脖子上伤口外翻,犹自冒着血沫;另一人胸口插着一把银钩,皮开肉绽。

    而原本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几个狱卒,此刻眼中精光四盛,各持兵器,站在门外。

    猎手转眼间成了猎物,小小的牢房成了巨大的棺材。

    不费吹灰之力,十余个七王叔手下的高手已全军覆没。

    "主子。"狱卒齐齐跪倒,崇拜而又狂热地注视着苍落尘。他们是亲卫营中侍卫,遵从苍落尘命令,想方设法混入天牢,为的就是等待今日。

    "都准备好了吗?"苍落尘沉声问道。

    "是,赵大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。"其中一人恭敬回道。此刻,他们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。做了这么久狱卒,终于又可以追随他们的战神征战沙场了!

    "嗯。"淡淡应声,锐利的星眸扫过横七竖八的尸体,苍落尘冷声道,"烧了。"随即大步向天牢外走去。

    天牢外,亦是一片狼藉。守军和七王叔的手下尸首各半,可见方才战斗极其惨烈。

    另一边,十余匹骏马一字排开,马前跪着几人,其中一人艳丽妩媚,她正是绮罗。

    "主子!"绮罗的声音,欢喜急切。终于等到了这一天,她早已迫不及待。

    这一个月来,她夜不能寝,牵挂着阿房和非语的安全。虽然赵与鹰不曾说过什么,但是从亲卫营异常的举动中可以猜到,阿房和非语,应该并未如计划般那样在水家村里隐居。

    他们,一定遇到了危险……

    纵然心急如焚,绮罗却不敢露出半分。主子对阿房的情意,她亲眼目睹,最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若是让他知道阿房遭到伏击,下落不明,定会心智大乱。两军对垒,是为大忌。

    一切,只能暂时忍耐。

    火光冲天而起,周围积雪迅速化为无形。狂风愤怒地吼叫,撕扯着熊熊的火焰,妄图用寒冷和暴虐彻底摧毁这炙热、充满希望的光明。

    火舌吞吐,嗤笑着气急败坏的寒风,示威般蹿起更高的火焰,用温暖和希望护送着众人离开。

    齐国王宫,一匹骏马飞驰而来,马上一人,白色长衫,银色面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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